《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 相宁/作者 西洲 汀鹭/风控
回溯历史，2020年，湖北毅兴智能装备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毅兴智能”）的子公司湖北广益通讯设备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益通讯”）在停产了2个月后，新增了立式加工中心280台，大幅提高了核心竞争力。然而，截至2022年末，毅兴智能的设备资产中，加工中心却仅剩144台。
除了设备数量的异象外，子公司广益通讯的建设项目情况亦值得关注。其2020年开工的建设项目于次年竣工，或在两年后才进行验收。奇怪的是，该项目在投资金额未发生变化的情况下，验收的产品型号或“降档”，产能亦存在“缩水”的情形。另一方面，毅兴智能对重要供应商分开列示采购额背后，两家供应商之间、两家劳务外包商之间，背后或关系匪浅。需要注意的是，毅兴智能的一家子公司曾因未验先投被列入环保不合格名单，且绿网显示该子公司多次被监测出污染物超标排放。
一、子公司建设项目竣工两年后验收，投资额不变背后或产品“降档”产能缩水
众所周知，在建工程在达到预计可使用状态后，应转入固定资产并计提折旧。
对于毅兴智能来说，其子公司建设项目在2021年初竣工并运行后，或在2023年2月才验收。令人不解的是，该项目在投资金额未减少的情况下，建设内容变更为工艺更为简单的产品，拟新增产能亦下降。
1.1 2020年5G滤波器建设项目一期工程开工，投资总概算3.04亿元
据毅兴智能签署日为2023年12月21日的招股说明书（以下简称“签署于2023年12月21日的招股书”），截至签署日，毅兴智能共有4家一级子公司，4家二级子公司，无参股公司及分公司。其中，湖北广益通讯设备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益通讯”）系二级子公司。
2022年及2023年1-6月，毅兴智能的营业收入分别为6.45亿元、2.72亿元，净利润分别为0.9亿元、0.5亿元。同期，广益通讯的营业收入分别为2.39亿元、1.29亿元，净利润分别为0.3亿元、0.04亿元。
经测算，2022年，广益通讯营业收入占毅兴智能营业收入比例为37.09%；同期，广益通讯净利润占毅兴智能净利润比例为33.15%。
将目光移至广益通讯的建设项目。
据湖北政务服务网公开信息，“年产400万件5G通信滤波器项目”（以下简称“5G滤波器项目”）的项目代码为2019-421381-39-03-053607，项目单位为广益通讯，申报日期为2019年10月29日。截至查询日2024年5月9日，项目备案证状态为有效。
“5G滤波器项目”总投资为3.04亿元，总用地面积46.64亩，新建厂房32,000m?，购置设备2,245台（套），建设组装和调试生产线30条，形成年产400万台5G通信滤波器的生产能力，建设性质为新建，拟开工时间为2020年1月。
据全国建设项目环境信息公示平台披露的编制日期为2023年2月的《湖北广益通讯设备有限公司年产400万件5G通信滤波器项目（一期工程）竣工环境保护验收公示》（以下简称“验收报告”），项目名称为“年产400万件5G通信滤波器项目”，建设单位为广益通讯，项目代码为2019-421381-39-03-053607，投资总概算为3.04亿元，实际总投资为3.04亿元。
对比项目名称、项目代码、项目建设单位、项目总投资可以看出，湖北政务服务网披露的广益通讯“5G滤波器项目”，与验收报告中提及的“年产400万件5G通信滤波器项目”，或系同一项目，以下统称为“5G滤波器项目”。
1.2 一期工程验收报告显示，设计生产能力为年产5G通信滤波器100万件
据验收报告，“5G滤波器项目”的环评时间为2020年11月，开工时间为2020年12月。该项目分多期建设，其中一期工程的设计生产能力为年产5G通信滤波器100万件。
即验收报告或系对该项目的一期工程进行验收。
回看历史，5G滤波器项目一期工程的验收情况，值得关注。
1.3 一期工程验收产能变更为36万件4G滤波器，实际投资额亦为3.04亿元
据验收报告，“5G滤波器项目”一期工程的设计生产能力为年产5G通信滤波器100万件，实际建设的生产能力为年产4G通信滤波器36万件。
具体而言，车间1#E2中原计划设置的5条加工生产线，改为设置4G通信滤波器加工生产线；车间1#E3中原计划设置的5条加工生产线未建设。
需要说明的是，相比5G通信滤波器，4G通信滤波器比5G通信滤波器生产工艺更简单，原辅材料种类使用种类减少，用量减少，生产过程中的排污更少。
奇怪的是，在变更建设项目内容的情况下，该项目的预算金额和实际投资金额却并未发生变化。
据验收报告，5G滤波器项目投资总概算为3.04亿元，实际总投资为3.04亿元。
换言之，在5G滤波器项目中，毅兴智能将原本拟扩产的5G通信滤波器，变更为了生产工艺更加简单的4G通信滤波器，且新增数量亦由100万件“缩水”至36万件。在此背景下，该项目的实际投资金额却并未减少，仍为3.04亿元。
需要注意的是，5G滤波器项目或在竣工后逾两年才验收。
1.4 一期工程于2021年1月竣工并投入运行，直至2023年2月才验收
据验收报告，“5G滤波器项目”于2020年12月开工后，于2021年1月竣工并投入运行。2022年11月10日至2022年11月11日，该项目进行验收现场检测。
同时，据广州绿网环境保护服务中心（以下简称“绿网”）披露的自验信息，名为“年产400万件5G通信滤波器项目”的项目，运营单位为广益通讯，项目代码为2019-421381-39-03-053607，环评批复时间为2020年11月9日，项目总投资为3.04亿元。
对比项目名称、运营单位、建设地点、项目代码、环评批复时间及项目总投资可知，绿网自验信息披露的“年产400万件5G通信滤波器项目”，与5G滤波器项目，或系同一项目，以下统称为“5G滤波器项目”。
自验信息显示，“5G滤波器项目”的竣工时间为2021年1月31日，验收报告公开起始时间为2023年2月7日，验收报告公开结束时间为2023年3月7日，自验信息提交时间为2023年3月8日。
梳理可知，“5G滤波器项目”在2021年1月31日竣工并投入运行后，时隔2年即2023年2月才进行验收报告的公示，并直至2023年3月8日才提交自验信息。
需要说明的是，验收报告显示，“5G滤波器项目”的工程变动情况并不属于建设项目重大变化，或无需重新报批环境影响评价文件。
也就是说，根据上述项目自验信息，毅兴智能子公司广益通讯建设的“5G滤波器项目”一期工程，或在2021年1月竣工两年后才进行验收。而验收信息显示，一期工程原设计新增年产5G通信滤波器100万件，最终验收产能为工艺更为简单的4G滤波器36万件，产能“缩水”的同时，产品型号或存在“降档”情形。
二、分开列示的两家劳务外包商背后大股东存“交叉”任职，两家供应商总经理“同名”异象待解
据国务院于2024年4月12日发布的《国务院关于加强监管防范风险推动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意见》，应当严格上市公司持续监管，加强信息披露和公司治理监管。
然而，毅兴智能的两大谐振杆供应商，现同名执行董事兼总经理。且毅兴智能两家劳务外包商，背后的大股东或人员交叉任职，而毅兴智能将上述企业分开列示。
2.1 勤信达科技和晟杰五金系原材料大供应商，招股书分开披露对二者的采购额
据签署于2023年12月21日的招股书，精密零组件为毅兴智能主要产品之一，而谐振杆由为精密零组件的直接材料之一。
据出具日为2023年12月21日的《关于湖北毅兴智能装备股份有限公司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创业板上市申请文件审核问询函的回复》（以下简称“首轮问询回复”），毅兴智能披露了2020-2022年及2023年1-6月各期，谐振杆前五大供应商的采购金额、占比及平均单价对比情况。
其中，2020-2022年，深圳市勤信达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勤信达科技”）分别为毅兴智能谐振杆材料当期第三、第二、第一大供应商，同期，毅兴智能对勤信达科技的采购金额分别为33.16万元、257.77万元、474.56万元，占毅兴智能当期谐振杆采购额的比例分别为8.51%、27.94%、35.01%。2023年1-6月，勤信达科技并未在毅兴智能前五大谐振杆供应商之列。
再来关注另一家谐振杆供应商。
2022年及2023年1-6月，深圳市晟杰五金制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晟杰五金”）分别为毅兴智能谐振杆材料的第三大、第二大供应商，毅兴智能对晟杰五金的采购金额分别为219.76万元、133.21万元，占当期毅兴智能谐振杆采购额的比例分别为16.21%、21.34%。
换言之，2022年，勤信达科技与晟杰五金分别位列毅兴智能第一大、第三大谐振杆供应商。
值得关注的是，勤信达科技实控人，与晟杰五金的执行董事兼总经理“同名”。
2.2 晟杰五金实控人兼执行董事、总经理，与勤信达科技执行董事兼总经理均名为“周民”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公开信息，晟杰五金成立于2022年6月1日，截至查询日2024年5月9日，晟杰五金的所在地址为深圳市宝安区松岗街道东方社区立业路8号兆丰祥大厦815。
股权结构方面，晟杰五金共有周民、钟如芳两名股东，持股比例分别为60%、40%。其中，周民担任晟杰五金执行董事兼总经理，钟如芳担任晟杰五金监事。
工商变更方面，2023年8月14日，晟杰五金进行股权变更备案，周民的持股比例由85%变更为60%。此外，晟杰五金无其他股权变更记录。
换言之，自2022年6月1日成立起，周民或即为晟杰五金的实际控制人。
据晟杰五金2022年年报，2022年，晟杰五金的企业邮箱为2858032664@qq.com。
而据市场监督管理局信息，勤信达科技成立于2007年4月2日，截至查询日2024年5月9日，勤信达科技的法定代表人为周民，地址为深圳市宝安区松岗街道东方社区东方一路19号205-7。
股权及人员方面，勤信达科技共有杨小明、彭辉、“周民”、蔡荣基四名股东，持股比例分别为40%、30%、15%、15%。其中，“周民”任勤信达科技执行董事兼总经理，杨小明任勤信达科技监事。
同时，结合勤信达科技企业变更记录来看，“周民”自2014年9月11日起担任勤信达科技执行董事兼总经理职务，至今未有“周民”的其他任职变更记录。
可见，晟杰五金与勤信达科技的股东中均包含同名人员“周民”。
此外，据勤信达科技2020年报，2020年，勤信达科技的企业联系电话为15*******85，企业邮箱为2858032664@qq.com；据勤信达科技2022年报，2022年，勤信达科技的企业联系电话仍为15*******85。
这意味着，晟杰五金与勤信达科技的股东均包含“周民”，且“周民”在两家企业各自担任的职务均系执行董事、总经理。同时，两家企业曾使用相同的企业邮箱2858032664@qq.com，住所均位于深圳市宝安区松岗街道东方社区。
截至查询日2024年5月9日，经《金证研》南方资本中心通过支付宝实名认证系统认证，联系方式15*******85背后机主即为“周民”。在此情况下，两家企业的股东“周民”是否系同一人？
2.3 大器通信及弘九通信为毅兴智能前五大劳务外包商，招股书对其分开列示
据签署于2023年12月21日的招股书，报告期内，毅兴智能存在将部分工作内容主要交由劳务外包供应商提供服务的情况。
其中，2020-2022年及2023年1-6月，广水市大器通信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大器通信”）分别为毅兴智能当期第一大、第一大、第一大、第二大劳务外包供应商，毅兴智能向大器通信劳务外包采购金额分别为338.64万元、517.04万元、463.12万元、294.33万元，占当期毅兴智能劳务外包采购金额比例分别为67.7%、66.5%、39.18%、38.18%。
另一方面，2022年及2023年1-6月，广水市弘九通信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弘九通信”）分别为毅兴智能当期第二、第一大劳务外包供应商，毅兴智能向弘九通信劳务外包采购金额分别为396.47万元、326.42万元，占当期毅兴智能劳务外包采购金额比例分别为33.54%、42.34%。
即是说，2022年及2023年1-6月，弘九通信与大器通信均为毅兴智能前两大劳务外包供应商。
蹊跷的是，弘九通信与大器通信各自的大股东或同时在对方处任职。
2.4 大器通信与弘九通信均为广水市的企业，各自的大股东同时在对方处任职
据市场监督管理局信息，大器通信成立于2019年12月26日，截至查询日2024年5月9日，程琦持有大器通信100%股权。
人员方面，程琦任大器通信执行董事，张智任大器通信总经理，程首义任大器通信监事，黄琼任大器通讯财务负责人。大器通信变更记录显示，大器通信自成立起未有股权或人员变更记录。
即是说，自2019年12月26日成立起，大器通信的实际控制人或为程琦。
另一方面，市场监督管理局公开信息显示，弘九通信成立于2022年3月22日，截至查询日2024年5月9日，弘九通信共有徐道祥、程琦、张智三名股东，分别持股40%、30%、30%。
人员任职方面，张智担任弘九通信执行董事兼总经理，凌光跃担任弘九通信监事，程琦担任弘九通信财务负责人。
2022年11月22日，弘九通信进行高级管理人员备案变更，徐道祥卸任董事长兼总经理职务，程琦卸任董事职务，张智由副董事长变更为执行董事兼总经理。除此之外，弘九通信无其他人员或股权变更记录。
值得一提的是，据市场监督管理局信息，以上两家企业均位于湖北省随州市广水市。
结合程琦和张智在两家公司的持股及任职情况来看，二人或为同一人。基于此，大器通信与弘九通信是否应属同一控制下企业？
相关规定指出，受同一实际控制人控制的供应商，申报企业应合并计算采购额。
2.5 信披格式准则指出，受同一实际控制人控制的供应商应合并计算采购额
据证监会于2023年2月17日发布且现行有效的《公开发行证券的公司信息披露内容与格式准则第57号――招股说明书（2023年修订）》，受同一实际控制人控制的供应商，应合并计算采购额。
综合上述情况来看，毅兴智能对勤信达科技与晟杰五金、对大器通信与弘九通信的交易金额是否存在“应并未并”的情形？或该“打上问号”。
三、子公司曾因未验先投被列入环保不合格名单，多次被监测出污染物超标排放
在“双碳战略”和全面注册制背景下，企业的环保合规和相应的信息披露都被“提上日程”。
早在2019，毅兴智能一家子公司即被督促生产线未经验收不得投入生产。然而，2021年，该子公司仍被“点名”项目在环保设施未验收的情况下已投入生产。直至2023年，绿网披露，该子公司还多次被监测出污染物排放超标的情况。
3.1 2019年子公司现场检查中被指出环保问题，被要求不得未验先投等
据签署于2023年12月21日的招股书，湖北广固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固科技”）系毅兴智能全资子公司。
据随州市生态环境局2020年7月2日发布的《关于广水正源环保工程有限公司等企业环境问题的监察通知》，2019年3月11日-12日，随州市环境监察支队对广固科技等8家企业或单位进行了第一季度的双随机抽查。
在现场检查广固科技时，广固科技加工生产线正在生产。其电镀加工生产线车间未生产，正在按建设项目验收承接公司环保验收整改方案整改。整改内容包括危险废物目前还未转移处置，危险废物管理制度未上墙，暂存场地建设不规范，暂存设施标识标签不规范，危险废物正在物联网申报等。
对于上述存在问题，随州市环境监察支队督促广固科技迅速做出整改，包括做到环保设施与项目生产同时运行，并尽快完成精密部件生产项目电镀加工环保设施竣工验收；精密部件生产项目电镀、表面氧化、粉末喷涂生产线未经验收，不得投入生产等。
问题尚未结束。
3.2 2021年广固科技与毅兴智能齐被“点名”，不合规情况包括未验先投等
据随州市生态环境局2021年12月13日发布的《2021年违法排污及环保不达标企业名单信息》，毅兴智能与广固科技均包括在内。
其中，毅兴智能存在的主要问题包括：喷粉、打磨粉尘收集不彻底；危险废物暂存间标识牌不规范、危险废物去向不明、未与有危险废物处置资质单位签订处置协议等。
而广固科技存在的主要问题包括：排气筒标识不规范，监测口未封闭；污水处理站及废气处理设施运行管理台账记录不完善；排污许可证显示车间1#排放口和2#排放口污染物种类与实际排放污染物不符；竣工需配套建设的环境保护设施未经验收，项目已投入生产。
即是说，在2019年被督促需要做到环保设施与项目生产同时运行，以及产线未经验收不得投入生产后，2021年，广固科技因环保设施未经验收项目即已投入生产被“点名”。
不仅如此，到了2023年，绿网公开信息显示，广固科技还出现多次污染物排放超标的情形。
3.3 绿网披露2023年2-4月，广固科技出现多次总氮等多项污染物排放超标情况
据绿网公开数据，2023年2月8日00:00及2023年2月9日00:00，广固科技总排放口总氮污染物检测值分别为24.44及67.67，均高于排放标准20。
2023年4月6日00:00，广固科技总排口氨氮污染物及总氮污染物的检测值分别为21.51和27.98，对应标准值分别为15和20。
2023年4月7日00:00，广固科技总排口总氮检测值为21.75。
2023年4月26日00:00，广固科技总排口总磷污染物检测值为1.168，超出标准值1。
总而言之，2019年，广固科技被督促环保设施需与项目生产同时进行等，然而，2021年广固科技出现了项目环保设施未验收即已投入生产的情形。此后的2023年，绿网显示，广固科技多次被监测出污染物超标排放。综合来看，广固科技对企业环保问题的重视程度以及内控运行机制或遭“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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